九月初,《新龙门客栈》的海报贴在了剧院的大门口。演员名单那一栏,“金镶玉”的饰演者,还是萧璐。“陈毓到底什么意思?打算从今以后都把这个角色给萧璐了是吗?萧璐手握那么多戏的女主角,接这么多角色也不怕自己累死!”在她心里,许尽欢演的“金镶玉”是最好的。而且许尽欢演多少戏是和工资直接挂钩的。萧璐有剧团捧着,不缺这笔钱,可许尽欢很缺钱。据她所知,许尽欢的师父,鲁昶萍身患重病,被家里人从江城接到京城的医院,但治疗费用是很大的一笔开销,许尽欢也想为师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因此一直在想办法筹钱。
九月初,《新龙门客栈》的海报贴在了剧院的大门口。
演员名单那一栏,“金镶玉”的饰演者,还是萧璐。
“陈毓到底什么意思?打算从今以后都把这个角色给萧璐了是吗?萧璐手握那么多戏的女主角,接这么多角色也不怕自己累死!”
在她心里,许尽欢演的“金镶玉”是最好的。而且许尽欢演多少戏是和工资直接挂钩的。萧璐有剧团捧着,不缺这笔钱,可许尽欢很缺钱。
据她所知,许尽欢的师父,鲁昶萍身患重病,被家里人从江城接到京城的医院,但治疗费用是很大的一笔开销,许尽欢也想为师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因此一直在想办法筹钱。
萧璐抢的不仅仅是一个角色,她抢走的还是许尽欢这么久努力工作的回报。
许尽欢平静地看了一会儿,燃烬的死灰一点点复燃。
“没事,我再继续努力,一定还有很多机会等着我!”
两人进了大门,时颖挽着许尽欢的胳膊,忍不住替她操心。
“那鲁大师的医药费怎么办?你不能就这么让给萧璐,不然早晚有一天她得骑在你头上!”
许尽欢笑得朝气蓬勃,“我师父教过我,踏踏实实演戏,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那是以前!现在时代不同了。”
时颖骂醒她,“你没听沈辽说吗?陈毓之所以把角色给萧璐,就是因为萧璐曾经拎着礼登门拜访陈毓。我算是看明白了,陈毓就是这么一个势利眼,谁给她送礼她就把角色给谁!努力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许尽欢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二人走到拐角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沈辽突然走出来。
“陈毓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干了,我这里有一些她受贿的证据。你可以交给院长,到时候‘金镶玉’还是你的。”
许尽欢看着他递过来的信封,愣了愣。
沈辽也了然,收回信封,“要是你不想出面,我可以替你交给院长......以我的名义,不会连累你。”
时颖双手合十感叹,“沈大帅哥,你对我们欢欢也太好了吧!”
沈辽压了下帽子,冒沿下的眸光投向许尽欢。
“这个角色本该就是她的,她值得。”
许尽欢对上他的视线,“那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得罪萧璐了吗?”
沈辽脱口而出,“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得到你应得的。”
时颖戳了戳许尽欢,“你还犹豫什么?陈毓都横这么多年了,也该遭报应了!”
许尽欢隐约觉得不妥,她承了沈辽的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自身是一个怯懦又扭捏的人,相比与人交恶她更信奉能躲就躲的原则。
如果举报信递上去,也就是毁了陈毓和那些向陈毓送礼演员的路。
许尽欢不禁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他们真的罪该至死吗?
深呼吸,许尽欢先接过沈辽的信封。
“谢谢你,沈辽......但是我想再认真考虑一下,最多一天的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沈辽看了她两秒,点头,“好。”
......
傍晚,许尽欢在下班后继续待在练功房。
她喜欢大汗淋漓的感觉,喜欢一个人,伴着夕阳的残影,看着自己翩翩起舞的影子。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不断闪动着。
她拿起看了眼来电显示,下一秒,全身所有出汗的地方都渗着凉意。
“喂......姐夫......”
“还没下班?”
“马上了。”许尽欢轻声问,“有事吗?”
周肇南语气轻快而利落,“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许尽欢急匆匆跑到剧院门口,周肇南的劳斯莱斯果然停在那边,程翼正站在车旁朝她挥tຊ手。
不知道为什么,许尽欢想到了柯玫,想到了那盘血肉,想到了当时被抬出去的钱辰逸。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速度减慢,紧张走过去。
程翼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小姐,请您上车。”
许尽欢脚步停住,笑容牵强,“有什么事还是在这儿说吧!”
车窗降下,露出周肇南棱角分明的侧脸,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小孩,又见外了是不是?”
许尽欢顿时一激灵,忐忐忑忑爬上了车。
许尽欢以为是坐在车里说事情,也就没系安全带。
手指蜷缩放在膝盖上,她背挺得很直,这一刻竟然在担心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污染了周肇南的车。
突然,男人倾身过来,头顶飘起的几根头发掠过她的鼻尖,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全部涌了过来,男人的阴影压迫她全身。
许尽欢差点惊呼出声,周肇南斜睨了她一眼,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你怕什么?”
“没,没有。”
车子开到一家农贸市场门口,傍晚的菜市场嘈杂混乱,许尽欢平时很常见的市井气息,此时却觉得玷污了这辆车,玷污了这个男人。
程翼解了安全带,下车候着。
周肇南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过往的人群,每一个都朝这辆车看去,有些目光是直勾勾的羡慕,有些目光则是暗戳戳的窥视。
许尽欢觉得自己被围观了,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不知道周肇南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周肇南唇边冷嗤,反感却不表露。
面上,他不甚在意地回头看向许尽欢,“在京城过的怎么样?”
闲话家常,许尽欢却有种皇帝微服私访的惶恐。
“还行,这边挺好的。”
“听你姐说以后不回江城了?”
许尽欢点点头,“嗯,不回了。”
她的师父都在这边,江城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人了。
“那你那边的家人怎么办?”
周肇南只是闲来无事随口问了句,但他一问完,小孩脸色彻底冷下来了。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许尽欢。
紧攥着拳头,小脸素净,眼神狠戾,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想到许家那副重男轻女的做派,周肇南突然也能理解了。
原生家庭不好,能逃的都逃了。
祁雯清能逃,许尽欢也能逃。
但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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