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因谷老二和谷栗原因,她总觉在公婆面前抬不起头,可今年不同,她剁肉格外有劲。“娘,这又炖鸡又包饺子,咱这年过的可真丰盛。”宗氏和面的手不停,笑道,“家中两姑娘过完年要出嫁,这是她们在谷家过得最后一个年,咱们全家整整齐齐吃顿好的。”刚还叽叽喳喳的赵氏,瞬间没了声,她有一下没一下剁着肉,“娘,谷栗出嫁那新宅子。”宗氏揉着面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公爹说了,谁也不许惦记那宅子,那是谷栗凭本事挣得,出嫁当陪嫁。”
大年三十。
因谷老头想吃白面饺子,宗氏特意拿出半袋麦子,用簸箕将多余草枝筛掉,铺在院子里用棍子轻轻敲打。
见麦子壳去的差不多了,才放入磨盘仔细研磨。第一遍出来的是麦麸,喂鸡鸭牲畜,谷家最难时也偷偷吃过。
麦麸过后便是第一层面,面得颜色是浅棕色,蒸出的馒头发黑,随着磨盘转动,面逐渐变白。
待最后一层,便是人们常说的白面,面中精华。
宗氏拿着笤扫仔细清扫磨盘,将白面一点点扫入盆中,往年交完赋税谷家会把粮食都卖了,存下钱交人头税。
今年不同,除了赋税谷家还留下一部分自己吃。
宗氏抱着面盆,有些舍不得吃,这要卖钱得多少文呀。可她嘴快答应谷老头要做白面饺子,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
为自己心里好受些,她思来想去只得嫁祸给谷老头。
宗氏抱着盆嗔怪道,“就你矫情,还要吃白面饺子,那白面饺子是咱们平头百姓吃的,那都是地主老爷吃的。”
谷老头站在磨盘旁,手里拿着烟杆,冻得缩了缩脖,“你这老婆子,以前家穷吃不起,现今手中宽裕,你也舍不得。”
宗氏穷怕了,木匣子里装八十两不敢吃顿白面饺子,生怕家中有变故拿不出钱,花的小心翼翼。
有时她也嘲笑自己,可习惯早已养成,改不了了。
过年,家里做饭用不上谷栗和谷穗,二人躲在屋里吃瓜子聊天。
“堂姐,你嫁衣是成品呀?”
谷穗喜服收边处走得祥云,看着简单又漂亮。两朵简单的绒花戴着珠串放在嫁衣上方。
谷穗笑道,“好看吧,我自己买的。”
她在谷栗那干了三个多月,手里存些银钱,丁氏不同意这门亲事,赌气不给她做嫁衣,她只得自己买。
“好看,你成亲穿它一定很漂亮。”
谷栗想和堂姐说两句心里话,可上回被怼言犹在耳,组织半天语言,不知该从何处切入。
“姐,你成婚后还去糕点厂帮忙么?”
谷穗拿起嫁衣上的一朵绒花别在谷栗发髻上,左右端详两眼笑道,“看情况,若我闲不住就去找你。”
谷栗伸手去摘绒花,却被谷穗拉住,“别摘,送你的。”
“姐,李家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厂房有的是房间给你住。”
谷穗剜了她一眼,“呸呸呸,大过年的说晦气话。”
随后拉着她的手笑得甜蜜,“二牛对我很好,我不会受委屈。”
谷栗抿了抿唇,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吐不出一个字,事已至此只能给她一些底气。
“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有我。”
谷穗眼睛微红,忙别过脸擦去眼角的泪,“你我嫁一个村子,见面都不用过河,放心好了。”
灶房内,宗氏将面匀出一部分,加水和面准备包饺子。
赵氏将猪肉一分为二,一半除夕吃,另一半春节吃。
往年因谷老二和谷栗原因,她总觉在公婆面前抬不起头,可今年不同,她剁肉格外有劲。
“娘,这又炖鸡又包饺子,咱这年过的可真丰盛。”
宗氏和面的手不停,笑道,“家中两姑娘过完年要出嫁,这是她们在谷家过得最后一个年,咱们全家整整齐齐吃顿好的。”
刚还叽叽喳喳的赵氏,瞬间没了声,她有一下没一下剁着肉,“娘,谷栗出嫁那新宅子。”
宗氏揉着面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公爹说了,谁也不许惦记那宅子,那是谷栗凭本事挣得,出嫁当陪嫁。”
赵氏有些怕公婆,就算心里有千万不舍也不敢反驳,不过有机会问问谷栗,让她把房契过给谷田。
待过完户,谷老头反对也晚了。
一旁的丁氏侧眸看了眼婆婆,“娘,谷粮过年十四岁该说亲了。”
宗氏拍了拍白面团,笑道,“放心,大孙子婚事我还能耽搁。”
丁氏听婆婆这么说,勾起唇角接过面团将其抻长,揉成圆柱开始捏剂子,她动作麻利一个人擀面皮能供上两个人包。
三大帘饺子包完,水也烧好,宗氏将饺子下入锅中轻轻搅动,白花花圆滚滚个饺子布满整个锅。
赵氏将饭桌摆好,各色菜肴一一端上桌,炖小鸡,炒肺片,辣椒炒肉,炝拌萝卜丝,这对于谷家来说已经相当丰盛。
“饺子出锅了,”宗氏对着院外喊了一声,谷栗和谷穗闻言穿上鞋,忙去灶房端饺子。
饺子在帘子上铺开防止粘连,热气蒸腾而上熏得人眼前白雾蒙蒙。
谷老头望着满桌菜肴笑道,“开饭。”
“开饭喽,”谷田激动地大声附和,这就是过年,若平常赵氏非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谷家男人破天荒每人分得半杯白酒,谷老头抿了口白酒,夹起白面饺子张嘴咬去一半,满意地眯起眼。
谷栗可不像她爷,吃个饺子还配口酒,别人两个饺子都下肚了,他一口酒还没下肚,这速度不饿他饿谁。
以前谷栗动作慢,吃食都是单独盛出来,虽已恢复正常,但这习惯一直没改。她面前用小碗装着菜肴,一大盘饺子摆在正中央。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听着全家聊天,热气腾腾的饺子逐渐变少,这顿饭也接近了尾声。
谷老头对着谷栗和谷穗道,“你二人虽是嫁出女,但都是谷家人,万事有个照料,成亲后也要常回家看看。”
谷穗眼睛微红,她心中酸涩,“爷,孙女不孝让你操心了。”
谷栗眨巴眨巴大眼睛,一个饺子塞进了嘴里,大过年说这伤心话,影响食欲。
晚饭后,赵氏找到谷栗。
她扯了扯谷栗身上新衣服,“穿着可合身?”
衣服都穿三天了,现在关心合不合身,谷栗活动下腰肢嘿嘿笑道,“有些紧。”
赵氏剜了她一眼,“你晚上吃太多。”说着拉过谷栗小声道,“新宅子房契拿来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大过年,你看它做什么,”谷栗踢掉鞋,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古代冬天取暖差,除了炕哪都冷。
赵氏不满道,“我是你娘,看你东西怎么了?”
谷栗扯过小被盖在脚上,“娘,你找我到底啥事。”
赵氏讪讪一笑,“你五月份成亲,我想着新宅子能过给你弟弟不?”
谷栗噗嗤笑出声,“就这事?”
“嗯,怎么样,这本就是谷家宅子,你做嫁妆不合适。”
虽对赵氏没有期许,也知她什么性格,但亲耳听见还是很失望,谷栗笑着挽住赵氏胳膊。
“娘,是不是谁在背后说啥了,你可不能听,谷田啥性格,十岁一月能挣五钱银子,谁家孩子有我弟弟出息。”
赵氏刚要开口,就被谷栗打断,“以他能力,娶媳妇可不用你操心,再说宅子在我名下有爷爷顶着,大房不敢说啥。若过到谷田名下,你想想房子还能是咱们二房的么?”
赵氏顺着谷栗思路一点点想,越想越觉得她说的对,闺女总比侄子亲,若因宅子得罪公婆,得罪大房,这和得罪整个谷家有什么区别。
“可是...”
赵氏刚开口就被谷栗接过去,她脸色带上薄怒,“可是大伯娘说了什么,谷粮过年说亲,她主意竟打到咱们二房头上,我这就去找她。”
“挺大个人剜门盗洞抢房子,看我不闹翻天。”说着起身下地穿鞋,就要找人打架去。
吓得赵氏一把搂住谷栗腰肢,“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呀,这事和你大伯娘没关系。”
谷栗不信,“不可能,我娘对我这么好,怎会向我要宅子,定是大房使坏。”
“真不是,你快别说了,”赵氏不停安抚谷栗,这要是捅出去,宅子没要到她里外不是人。
谷栗眼底闪过戏谑,“还过户不?”
“过啥过,你休息吧,灶房还一堆活等着我呢,”说着起身往外走,临了还不忘嘱咐,不许找丁氏说这事,否则饶不了她。
房门关上,谷栗坐回炕头,小被盖脚拿起瓜子磕了起来,“就这脑回路还惦记我房子,吓不懵你。”
吃了两口瓜子又不得不放下,伸手解开新衣服,常舒一口气,她娘说的没错,衣服紧和吃多有关。
赵氏在灶房干得心神不宁,时不时看眼谷栗房间,更重要的是要看紧丁氏,别让她碰见谷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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