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班里同学谁谁的妈妈做代孕次数最多,谁谁的妈妈是被拐来的,谁谁是她爸妈买来的孩子。那天我讲了很多,林煊房间的灯亮到很晚。我隐隐感觉到,林煊和林奶奶对这桩事格外感兴趣。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开始意识到,林煊并不是什么黑老大。这种认知让我意识到,自己一开始一本正经的求他收下我当小弟的行为,是那样无厘头且荒诞不经。可他们,却实打实的把我从老安的手里解救出来。
镇上的事,早非一朝一夕能说明白。
代孕的找梅婶,想买姑娘的找她姐姐梅姨。
大家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
在他们眼里,不管是买卖女人,还是买卖孩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闲聊里,都会提及。
他们心里也都知道这种事,违法。
但他们丝毫都不担心。
因为在买卖人口和代孕的事情上,全镇人几乎没一个干净的。
共同犯罪把全镇人紧紧拴在一起,成了一块难以攻破的铁板。
面对外来人,所有人都有种心照不宣的讳莫如深。
即使像林煊这种在镇上生活时间不长的生意人,这些事他们也绝不肯跟他多说。
大概是以前曾有人来调查过。
他们甚至家家户户都仔细叮嘱过孩子,不许跟外来人说这事。
可我痛恨代孕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事,我妈就不会死。
我从小生活在这里。
谁家妈妈是买来的,谁家卖了几个代孕孩子,天长日久,我知道得不少。
我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班里同学谁谁的妈妈做代孕次数最多,谁谁的妈妈是被拐来的,谁谁是她爸妈买来的孩子。
那天我讲了很多,林煊房间的灯亮到很晚。
我隐隐感觉到,林煊和林奶奶对这桩事格外感兴趣。
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开始意识到,林煊并不是什么黑老大。
这种认知让我意识到,自己一开始一本正经的求他收下我当小弟的行为,是那样无厘头且荒诞不经。
可他们,却实打实的把我从老安的手里解救出来。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打定主意,只要他们不赶我走,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以后我会好好孝敬奶奶,偿还林大哥的恩情。
他们想听这些事,我就把我从镇上人和邻居、同学那儿听来的,都一股脑的告诉了他们。
可是,我却后知后觉地,选择性遗忘了那晚第一次见到林煊,他被很多人围攻的事。
很久以后回想起往事时,我已不知道,自己当时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住在林家的第三个星期,学校期中考试了。
落下的课程太多,新课也跟不上,我不出所料考了个一塌糊涂。
绝望的是,老师还要求所有人都必须把试卷和成绩单拿回去给家长签名。
我打心眼里不愿意我爸的名字出现在跟我有关的任何地方,但又实在不敢拿成绩单给林煊看。
放学后我在路上磨蹭了好久,才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一进门就上楼躲进自己的房间。
“林煊”两个字,出现在我试卷的家长签名栏时,会是什么模样的?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手不自觉地在草稿纸上涂着鸦。
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煊拧着眉头探头进来。
“喊你吃饭也不应,一个人躲在这儿做什么?”
我慌忙遮掩已经来不及。
一只骨节清隽的手伸过来,一把抽走了我桌上写满他名字的草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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