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缩在沙发里冷白的赤足,他没有犹豫地走上前,将她手里的酒杯夺过放到茶几上,弯腰将她抱入怀里。程也真的很轻,抱起来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宠物店兼职时哄小猫的动作,一只手匝着她的腿,另一只手环绕着她的手臂,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我们回去好不好,”许云霁低声恳求,他知道她吃这一套,“程也,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次卧的被子好冷,我也睡不着……”
“程也,那个樱桃你喜欢吃吗?”
程也想到下午吃的樱桃,舔了舔嘴唇:“还行。”
许云霁悄悄舒了一口气,表面上维持着淡然自若的表情,眼中却流露出几分属于少年的腼腆与高兴。
“你给我那么多钱,菜钱不贵的,樱桃是我之前在外公外婆家里樱桃树上摘的,你喜欢的话,我周末可以回去再摘,这几天樱桃熟的更好了,会更甜一些。”
他的双眸清亮,像是找到了“报答”她的方式。
程也的语气却冷淡平静:“你是想借机回去看你外公外婆吧?”
青年愣了愣,垂下眸,没有否认。
程也问道:“许云霁,你需要二十万,是因为什么?”
“我外婆生病了,”他抬起双眸和她对视,声音微微沙哑,“但她会好的。”
程也恍然,许云霁急用钱的原因是家人生病,和她心里猜的一样。
她没有细问外婆的病情,也不关心,她本来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你厨艺是跟你外婆学的?”程也随口问道。
许云霁摇了摇头:“小时候妈妈不想做饭,我就看书学着做,久而久之就会做饭了。”
程也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得快要记不清的面容,莞尔一笑:“真好,你有妈妈呢。”
许云霁愣住。
“我……对不起。”他眼中霎时闪过惊讶与愧疚,五味杂陈。
“我妈早就没了,没事,我都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程也安抚了他一句,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香甜的玉米排骨汤,不再和他谈论这个问题。
吃完晚饭,她在书房看剧本,许云霁到次卧背法条。
今晚她没有出去喝酒,等到十一点该睡觉的时候,不用提醒,许云霁已经洗干净,安静地躺在她的床上。
程也还来着生理期,自然只是抱着他睡。
其实程也不喜欢和别人同床共枕,哪怕是从小跟她玩到大的宋若星,有人在,她更难入睡。
只是,许云霁的身体抱着不冷不热,他的呼吸都很轻,很舒服。
浅浅的沐浴露柠檬的气息,让她觉得干净又安全。
快要睡着之前,许云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程也,你是你妈妈生命的延续,所以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她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因为躺着的原因,他的音色有些沙哑。
程也的意识猛地清醒。
她面无表情地松开搂着他腰的手臂,眼眸晦暗又沉寂,淡淡地说:“别自以为是的给我灌什么鸡汤,许云霁,你今天去次卧睡。”
“抱歉,我——”
“滚。”
程也不听他解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语调仿佛泛着冰碴。
许云霁不知触犯了她什么地方,却只是低头下床,呼吸哽着。
他动作很快地为她掖了掖被角,默默地离开。
他走后,程也却睡不着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回响。
“小也,妈妈向你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转学了,我和爸爸都在努力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你要理解我们……”
她之所以还能记得这些话,是因为女人对她说了太多遍“最后一次”。
从她有记忆开始,到七岁那年女人病逝,短短几年时间,她转过三个幼儿园和两个小学。
程也出生时,是程渐年的事业创业上升期。
女人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的丈夫,不记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母亲,甚至抛弃了自我。
可她深爱的丈夫,却在她病逝后不到一年就再娶了能帮他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新人,从此更是扶摇万里,青云直上。
程也按了按眉心,眼神幽深。
什么她是妈妈生命的延续,妈妈一直陪在她身边,这种荒谬的话她拍电影都不会拿来做煽情桥段……因为她的妈妈,根本不爱她。
程也赤着脚,走到酒柜面前,拉开柜门。
修长的手指略过琳琅满目的酒瓶,指尖一顿,取出瓶自己看着最顺眼的倒进杯里,又铲了几块冰进去。
浅红的液体倒映在她眼底,她的双眸像凝固的琥珀色湖泊。
酒液入口,先是清甜,然后是有些上头的爽口,沁人心脾。
程也举起酒瓶看了一眼外包装。
巧的很,自己随手挑选的,是樱桃味的果酒,她面无表情地嚼碎了一块冰。
程也从小就入睡困难,随着年龄增长,失眠症越来越严重。
没有许云霁,她今晚应该又会和从前一样,直到天快亮才勉强入睡,睡几个小时后就要赶去剧组。
不过,许云霁又不是药,说不定前两晚她有他在身边睡得熟,只是一种心理作用。
她喝着酒,半醉半醒之中,却见许云霁从次卧走出来,一头碎发凌乱,眼眸似黑水晶,剔透又漂亮。
他看见还在喝酒的程也,下意识瞥向客厅的挂钟。
凌晨两点。
“程也,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虽然之前被骂了滚,但许云霁还是声音温和。
他看着她窝在深色调沙发里,银灰色吊带睡裙衬得她苍白冰冷,漂亮的长发散着,仿佛一尊清清冷冷的玉雕。
程也和他对视,眼瞳染上暖黄角灯的色泽,却化不开她眼底的凉意。
“我睡不着。”
微醺后的尾音无意识的拉长,像是撒娇似的呓语,还泄露出三分委屈。
许云霁清冽如墨的眼底,轻轻掀起出一抹暗潮。
看到她缩在沙发里冷白的赤足,他没有犹豫地走上前,将她手里的酒杯夺过放到茶几上,弯腰将她抱入怀里。
程也真的很轻,抱起来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宠物店兼职时哄小猫的动作,一只手匝着她的腿,另一只手环绕着她的手臂,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
“我们回去好不好,”许云霁低声恳求,他知道她吃这一套,“程也,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次卧的被子好冷,我也睡不着……”
程也眯起眸子:“是你怕冷睡不着求我的哦,可不是我怕冷。”
许云霁敢嫌弃她次卧的被子薄,明天她就买一床羽绒被把他闷死。
还有,他拍自己干嘛。
这手法,他不会把自己当成需要母亲哄着睡觉的小孩儿了吧。
母亲是这样哄孩子睡觉的吗?
应该是……
她伏在许云霁胸前,嗅着他身上温润又干净的气息,胡思乱想着。
“嗯,是我求你。”
许云霁长睫低垂,认真地说,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臂,轻缓地拍着。
不知不觉之中,她像透明的水母陷入温暖的海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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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霁,一款多功能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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