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爷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堵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昨日那个妇人没能挤到前面,在后面扯着嗓门说:“就是就是,别让人家说我们村妇不懂规矩。”见众人有些动摇,沈妤再添一把火,“今日天气不好,我见村头那棵树不错,不如改日傍晚在那里摆上瓜果茶点,与夕阳共饮,多风雅啊。”村妇哪懂什么风雅,但看两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和她们这些人不同的。
谢停舟表情淡然无波,平静地收回视线离开。
沈妤忍不住咋舌。
揽月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才一个爱慕者,都是小场面。
可沈妤显然想错了。
午饭还没用完,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郑大爷放下筷子出去看,只见一群女人已经叽叽喳喳地走到门口。
为首的那个是赵顺家媳妇,径直打开了篱笆院半人高的矮门。
人不请自来,都进来了,要拦是来不及的。
郑大爷气得跺脚,扭头看了一眼谢停舟和沈妤,紧张道:“这这这这……”
郑大爷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住,鲜少有人串门,这辈子都没和这么多女人打过交道,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
“哟,郑大爷,你们还在吃饭呢?”赵顺家媳妇的走在前面先开口。
“是啊,正吃饭呢。”郑大爷只盼着她们快些离开,“你们是有事啊?”
赵顺媳妇按了下鬓角的粉色娟花,说:“就随便来串个门看看你。”
赵顺媳妇目光惊艳,眼睛已经黏在了谢停舟脸上,看见旁边的沈妤眼睛又是一亮。
她昨日来时只见到谢停舟,没想到郑大爷命这么好,儿子没了,又多出来两个生得这么俊的侄子。
这村子偏僻,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个外乡人,又是两个英俊的男子,自然稀奇。
有的单纯是来看热闹,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把过年穿的袄子翻出来了,就连村尾的刘老太太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村子里就是这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消一顿饭的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郑大爷拦在门口不让进,一群妇人探着头往里瞧。
北临王府规矩森严,万万没人敢这么盯着谢停舟吃饭的。
丫鬟小厮进出时须得垂首,眼睛也不能乱看,更别提盯着他吃饭了。
谢停舟放下筷子起身。
回房需得出堂屋右转,可门口被人堵死了。
清路这种事情,哪轮得到主子自己做,自然是她这个侍卫的事。
沈妤连忙三两下把碗中的饭刨掉,几步冲到他前面去,招呼着门口的众人,“劳驾,劳驾诸位让一让,我家兄长要回去歇息了。”
“天儿还早啊,”人群里有人说:“先坐下歇歇呗,公子从哪里来啊?”
门口被人堵得风都进不来。
沈妤不能动手,更不能让这位北临王世子在这里让人当猴戏看。
都是邻里,往后大爷住在这里还要指望着乡亲们多照顾。
“改日吧,改日。”沈妤难得耐起性子,先把人哄走再说:“改日备上瓜果,大家坐下再聊。”
郑大爷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堵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昨日那个妇人没能挤到前面,在后面扯着嗓门说:“就是就是,别让人家说我们村妇不懂规矩。”
见众人有些动摇,沈妤再添一把火,“今日天气不好,我见村头那棵树不错,不如改日傍晚在那里摆上瓜果茶点,与夕阳共饮,多风雅啊。”
村妇哪懂什么风雅,但看两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和她们这些人不同的。
众人把门口让开一条一人宽的路,有人嘴上还再说:“那就明天吧,我备壶好茶。”
“你家能有什么好茶?我家那口子明天要去镇子上,我让他捎些点心回来。”
众人已经开始分派任务,谁负责准备什么。
沈妤回头看了谢停舟一眼,示意他赶紧跟上。
人群后不知谁推搡了一下,前面的人被人一推,就要朝经过的沈妤扑过去。
单是扑一下倒也没什么,但偏偏就是受伤的那一侧。
眼看就要抓到沈妤受伤的手臂,谢停舟猝然伸手一拦。
妇人一下扑在谢停舟的胳膊上,喜色还没在脸上铺开,抬眼看见谢停舟的面色,脸上顿时一僵。
谢停舟微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站,稳,了。”
目光对上,妇人登时打了个寒战,她分明从那凌厉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
谢停舟和沈妤进房关门,沈妤长舒一口气。
她嫁给江敛之后也曾和那些高官夫人走动过,参加过几次宴饮聚会,每次去都觉得度日如年,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听着院中那群妇人走远,沈妤才拎着桌上的水壶出门。
片刻后,又拎着壶回来。
沈妤倒了一碗茶,双手捧着递给谢停舟,“殿下请喝茶。”
谢停舟伸手接过茶碗。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足够了。
“哪来的茶?”谢停舟啜了一口,口感的确不怎么样。
沈妤说:“我昨日在镇子上买的。”
谢停舟又喝了一口,说:“买茶做什么?你钱多?”
沈妤见他碗中快见底,忙殷勤地又给他添上,“因为殿下每次喝水时其实都会稍稍蹙下眉心,想来是喝不惯这里的水。”
谢停舟盯着他看了几息,他表情似笑非笑,看得沈妤浑身不自在。
“殿下笑什么?”沈妤问。
谢停舟轻晃着茶碗,茶汤色泽暗淡,这是他至今为止喝过最劣质的茶叶。
他淡笑着说:“不过是帮你挡了个人,便一口一个殿下喊个不停,往日都是胆大地直呼‘你’。”
就跟院子里的大黄似的,谁对他好就对着谁摇尾巴,倒有些可爱得紧。
谢停舟倾身靠近,“你这么容易收买的吗?”
沈妤被他盯着,身体不自觉后倾,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因为有外人在,自然不能暴露殿下的身份。”
“是吗?”谢停舟放下茶碗,说:“那昨夜只有你我二人时,是谁对我说‘你睡过来一点’?”
沈妤尴尬住了,“有,有吗?”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半夜觉得冷得很,无意识地往谢停舟身边挤,他便往外退,后来都快掉下床了。
当时谢停舟在黑暗里叹了口气,她似乎是有说这么一句让他躺进来些。
但是,她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殿下莫不是睡懵了记错了吧?”沈妤死皮赖脸的不打算承认。
谢停舟不和他计较,话锋一转说:“明日的茶话会,你自己去。”
沈妤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大麻烦,她当时心直口快张口就来,只为了先把人劝走。
谁知道那群妇人也不是好糊弄的,直接给她定下了日期。
“我不去。”沈妤说。
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谢停舟默了默,“难不成我去?”
让堂堂北临世子去陪一群女人开茶话会?
啧啧,那画面,沈妤连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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