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抬了抬下巴,就见陈嬷嬷将桌上的一方手帕托的药物放到她面前来,沉声问道:“孟小娘可知道这是何物?”窈娘自然是不知的,如实回答后,陈嬷嬷冷哼道:“这里面是五加皮、麝香、夹竹桃的药渣。”见窈娘还是不明白的模样,王氏不耐道:“这是堕胎药。”竟到了堕胎的地步,难怪连老夫人也惊动了,窈娘错愕道:“妾并不知这些污秽之物。”沈诚不便说这些妇人之言,但见窈娘模样不像撒谎,便看了一眼王氏示意她尽快说到正题上。
沈谦没曾想岑福和子吟竟能又蠢又坏至如斯,第二日下午府里就有传言说窈娘在佛堂与男子私会的事。
这原本就是捕风捉影,直到初五那日话就传成了窈娘怀了男人的孩子,还偷偷出去买堕胎药吃。
这显然是有人推波助澜,青松听了厨房里的婆子说闲话,心里着急可沈谦这几日因着北面鞑靼退兵,留了三座城池的人,当地的知府衙门重新编好了户籍,马不停蹄地送往京城来,沈谦为得此事这几日都带着人在户部整理记档。
王氏听了陈嬷嬷说的事时,哪里不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针对窈娘的,只是她心里也存了疑惑,毕竟自己的儿子玉树临风哪有女人会不动心。
窈娘先前不主动,她就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听了这样的传言,心里既知道有假却又觉得或许是真。
“松鹤院那边不能传进去。”王氏吩咐道。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看了看王氏的神色,陈嬷嬷问道:“孟小娘那边……”
王氏看着屋外洒扫的婆子,淡淡道:“先不管她。”事关循儿的脸面,她也不是真的不会管。
若是要检验她的清白,自然是最简单的。
“若是有人恶意传谣,只管打杀出去。”王氏接着说道。
窈娘今日一早就见鸳儿神色有异,她一直忍着没问,谁知临着出门前鸳儿道:“小娘今日不如不去佛堂罢。”
“为何这般说。”窈娘问道。
鸳儿不敢再说,莺儿啐道:“你在小娘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小娘看重你,你却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
窈娘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丫鬟的脾性,一个直率沉不住气对她却有些忠心,一个仔细妥帖心里却偏向王氏。
见二人这般,她心里就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果然鸳儿跪在地上道:“小娘就别去了。”
窈娘忙扶起她,宽慰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鸳儿果然哭出了声道:“都是外面那些人胡说,小娘可莫要难过。”
听了鸳儿说的话,窈娘只觉得脑海一阵轰鸣,她担心的事那日在水榭被人看见了去。可鸳儿说传言是在佛堂,她咬着舌尖逼自己冷静下来。
“旁人这般一说我就不去礼佛,这岂不是做实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们的好意我知道,只管放心好了。”窈娘说罢仍是去了佛堂。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皆是眼色有异,窈娘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她面皮本就薄,如今全靠心里一股气撑着一路前行。
佛堂依旧青烟袅袅,玉佛慈眉善目看着她,带着怜悯与同情却不能言语,窈娘心里回想着沈谦弹奏的《禅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突如其来的谣言席卷,所有的恶名都指向她。
她在沈府素来没有仇人,厌恶她的人也远在山东,按理说没有人会害她。
除非……是那日琴房的事情,对方非要自己死。
窈娘慌忙起身站在佛堂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才想起来沈谦并未卷进来,自己何须慌神。
若是他卷进来了,自己也不至于还有今日这遭。殊不知,窈娘心里已经在暗自恼了他。
不过酉时,正院就来了婆子传唤她过去,说是王氏有事让她过去一趟。
窈娘不敢耽搁,离去前不经意扫了一眼清思院的门,依旧是紧闭着,连青松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心里忽然有一个荒谬又羞耻的想法,不知道这一次沈谦还会不会救她于水火。
进了正院,就见王氏和沈诚坐在堂前正等着她的模样,窈娘刚进门陈嬷嬷就喝道:“请小娘跪下答话,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她忽然有种错觉像是进了衙门公堂,堂上的人也像是随时要将她打入大牢的大老爷。
“老爷,夫人,不知唤妾过来所为何事?”窈娘跪在地上轻声问道。
王氏抬了抬下巴,就见陈嬷嬷将桌上的一方手帕托的药物放到她面前来,沉声问道:“孟小娘可知道这是何物?”
窈娘自然是不知的,如实回答后,陈嬷嬷冷哼道:“这里面是五加皮、麝香、夹竹桃的药渣。”
见窈娘还是不明白的模样,王氏不耐道:“这是堕胎药。”
竟到了堕胎的地步,难怪连老夫人也惊动了,窈娘错愕道:“妾并不知这些污秽之物。”
沈诚不便说这些妇人之言,但见窈娘模样不像撒谎,便看了一眼王氏示意她尽快说到正题上。
要杀要打,不必拖延。
王氏这才冷声道:“你自己也清楚,你的清白最是好验证,后面有一个接生婆等着,你去验明正身后,我自然给你主持公道。”
陈嬷嬷在一旁冷声道:“原本大夫人把这是给小娘遮了下来,奈何这药渣却被挖了出来,如今让小娘验身,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后宅的手段龌龊,有时候不是因为杀人害人,而是恶心与羞辱。窈娘知道王氏这是借机羞辱自己,也是在给沈循找回当初的颜面。
她起了身后只觉得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无力直觉自己在一场噩梦之中。
“慢着!”门外传来的声音将窈娘拉回了现实。
沈诚忙起身道:“三弟如何过来了?”
只见青松将已五花大绑的一男一女狠狠踹到地上,而后禀道:“大老爷,大夫人。先前我家大人见此二人在琴房外的竹林私会便让小的平日里多盯着这二人过了十六就打出去。没曾想这几日小的就见这二人的行径实在龌龊,这女的怀了身孕竟要把堕胎药丢到孟小娘头上,小的不敢耽搁忙去户部找大人回来,省得冤枉了孟小娘。”
王氏哪里不认得,跪在屋里的浪蹄子是沈循书房的子吟,这样的恶心事还偏偏被沈谦抓个正着,她一肚子的火气涌上心头,狠狠扯了子吟的头发而后扇了她一巴掌,指着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贱人,竟敢背着大少爷和旁的男人厮混!”
岑福在一旁深埋着头,连呼吸都屏了,心里求了一箩筐的神仙,也没想出一个脱身的办法,实在是子吟这个贱人扯了自己的汗巾,又强塞了一条肚兜给自己。
如今这两个罪证都在青松手里,他不想认账也难。
王氏做事雷厉风行当下就旁人将二人丢出去打五十杖而后发卖了出去。
说是发卖,可谁都知道五十杖打下去怕是人命也没了。
王氏睨了沈谦一眼,只当他仍旧是看大房的笑话,自己却不敢给他发火,只能将所有的力气都悉数发在窈娘身上,冷声问道:“你怎么还不进去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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