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尔恩的学校也安排好。尔恩六岁,之前被秦漫漫送给一对澳籍夫妇抚养,名字由他们取,但长相却是摆脱不了的黄皮肤黑头发,除了有遗传性哮喘外,其他都与正常孩子无异。见到周蕴礼,会字正腔圆地叫一声:“周爸爸。”...
混乱的现场,大批冲入的警察,被戴着手铐的绑匪,漫天的钱钞,都没有周蕴礼瞬间冷下的血液更清晰存在。
那是一副被打乱的拼图。
他定定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口的位置,蓝天、白云、飞过的麻雀,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可他要确认。
于是他放下秦漫漫。
穿过拥挤的警察与绑匪之中。
冲出别墅。
在一片荒凉之中闻到血腥,还有生命的流亡,他越跑越快,绕到谢蓁坠落的位置,身子却一下子钝痛,随即倒下,陷入昏沉。
五个月后。
周蕴礼惊醒,额角起了薄汗,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
这五个月内,他频繁梦到那一天。
梦醒后,面对的就是空无一人的房子,抬手一触,身旁的位置冰冷一片,再也不会有人躺在这里要往他怀里钻。
往边上躺去。
周蕴礼试图暖热这片位置,来证明谢蓁的存在。
可他比谁都清楚。
她消失了。
还没康复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什么都没带走,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事后他们才知道。
谢蓁根本没想伤害秦漫漫,相反,她想救人,周蕴礼却同意了用她的命换秦漫漫的命。
她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看着周蕴礼救走秦漫漫,自己被丢下。
是怎样的崩溃?
又是多绝望,才会跳楼?
每每思及此,周蕴礼都难以喘息。
恢复镇定后。
周蕴礼将电话打出去,那边接得迅速,不用他问,林延先答了,“我真不知道蓁蓁去哪儿了,骗你我天打五雷轰。”
“问也问不到吗?”
见鬼的好语气。
林延却哽得不行,“她连手机号都注销了,我们想找也没有途径啊。”
“有消息了告诉我。”
固定一周一通电话。
问的都是谢蓁的消息,林延被问得头疼,“她既然没联系我们,就是不想被人找到,你不是有秦漫漫了吗?”
——“就算把谢蓁找回来了,又要怎么处理秦漫漫?”
压在喉头的话到底是没问出去。
林延适可而止,提前结束话题,“算了,她如果联系我了,我会告诉你的。”
重新进入谢蓁的社交账号。
却已经是被注销的状态。
她曾经出国留学、游玩、恋爱的照片和心得,也一并化为乌有,好似这个人,连同着她的回忆,也被销毁不见。
-
午间。
周蕴礼遣散最后一批要继续留在这儿发展的下属,经过玩具店时坐在车里,看着橱窗内的陈列。
恍恍惚惚,追溯起跟谢蓁在一起的某个年头。
她站在同一家店的橱窗外等他开会,他来了,便挽着他的胳膊,指着其中一件问:“我们以后生了孩子就给他买这个好不好?”
那时候。
周蕴礼压根没想过要跟她生孩子。
他只想找回秦漫漫那个孩子。
所以当时他只是抽出手,让她别痴心妄想,谢蓁能明白他的意思,只心碎一下,又高高兴兴地跟上去。
像个小太阳去温暖他。
现在小太阳走了,周蕴礼走到哪里都觉得冰冷。
去玩具店买了件遥控车顺手带走。
带到秦漫漫那里,时间刚好。
保姆给他添了碗筷,扶着秦漫漫出来坐下,她孕期六月,显怀程度稍浅,脸颊增了些圆润度,让那些棱角都柔和了许多。
“事情都忙完了吗?”
“忙完了。”周蕴礼接过汤匙,淡声,“给尔恩带的玩具,记得交给他。”
看向那架遥控车。
秦漫漫露出温婉笑容,“你不用经常给他带这些,他的玩具都能堆满整个屋子了。”
喝完半碗汤。
周蕴礼便不动了,看起来没什么食欲,也没什么兴致。
“我也没别的给他了,他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国生活?”
“这才多久?”
“三个月。”
和那个孩子见面认识三个月。
感情不算深,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秦漫漫很抱歉,“他那个孩子向来腼腆内向,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想不通,等想通了,我就送他回国,到你身边。”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
“你呢?什么时候回国?”
近来国外局势动荡,说来说去都是政策大事扰得民众不满,从而群起激愤,周蕴礼叮嘱秦漫漫天黑之后不要出去,最好大门紧闭。
毕竟到了晚上,谁都有可能上街成为犯罪分子,女人和小孩最危险。
倒是国内,太平得多,晚上出没最多的竟然是广场舞阿姨,在电话里听姑姑描述的绘声绘色,用一口京腔调子说他回来了一定要拉到他公园相亲角显摆一番。
周蕴礼不由轻笑,却落寞地问,“最近蓁蓁有没有打电话到家里?”
姑姑惋惜极了,“没听说啊。”
真的没听说吗?
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家里人都知道他为了秦漫漫将跟在身边五年的女人害得半死不活。
暗暗骂他薄情寡义。
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他罢了。
可权衡之下,周蕴礼还是决定回国,他回复秦漫漫,“等你这里安定下来我再回去。”
这一等,便又是五个多月。
秦漫漫顺利产女,离开月子中心后,周蕴礼将他们安顿在堪培拉的房产中。
物色最好的华人保姆和司机。
就连尔恩的学校也安排好。
尔恩六岁,之前被秦漫漫送给一对澳籍夫妇抚养,名字由他们取,但长相却是摆脱不了的黄皮肤黑头发,除了有遗传性哮喘外,其他都与正常孩子无异。
见到周蕴礼,会字正腔圆地叫一声:“周爸爸。”
飞机即将起飞。
在离别之际。
周蕴礼的冷淡不减。
算起来,那件事已经过了一年,秦漫漫还是很少见到他的笑容,悲伤落寞的次数却许多。
他对她除了没有感情外,在其他地方倒是做得十全十美。
例如离开,也不忘提醒:“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我。”
秦漫漫欲言又止,忍不住挽留,“需要你留下呢?”
他看表,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我该走了。”
离开时秦漫漫牵着尔恩的手,一起目送他,尔恩憋了许久,才叫出一句:“周爸爸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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